“宇宙第一缕曙光”探测工作人员在安装天线。
●这是一个“神奇”的项目。
●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宇宙第一缕曙光”(21CMA)探测。
●所有的人都认为,只要成果能做出来,就可以得诺贝尔奖。
然而,从2007年建成以后,这个项目从未正常运行过。“建完了,就停了”是该项目首席科学家武向平对它最直观的描述。更令武向平心痛的是,由于很难再筹措到运行经费,今年8月份,21CMA将再次面临被关闭的命运。
从选址到运行,21CMA项目已进行了整整十年,为何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成果出来?一个建成后曾被《科学》、《自然》杂志称为“可得诺奖的举措”,为何现在备受质疑?尽管许多人都坦承“科学是允许失败的”,但现实却往往事与愿违。记者在采访中发现,21CMA所面临的困境并非个案。在我国,很多建成的科学装置,由于后期运行费用以及人员的缺乏,基本都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节假日的“值班人”
和以往的五一假期一样,中国科学院院士、21CMA首席科学家武向平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行李,就搭上了从北京飞往乌鲁木齐的飞机。
21CMA位于南北天山之间的乌拉斯台基地,每逢假期就去那里值班,已是武向平的不二之选。“工作人员要回家团聚,而基地必须要有人留守。”武向平告诉记者,只有春节期间他不用待在那里,因为要回家陪年迈的母亲。
下了飞机后,沿216国道从乌市出发,途经一号冰川并翻越4280米的冰达坂,4个小时的颠簸后,武向平抵达基地。
熟悉这一区的人都知道,武向平走的这条路很危险。这里空气稀薄、终年积雪,尤其是在经过被称为“老虎口”的路段时,更要小心。“老虎口”位于冰达坂的顶端,是216国道的必经之路。两边山石陡峭,峥嵘林立,气候恶劣。几十年来,葬身在此的车辆上百台,伤亡人数逾千。
“但这条路最省时。”武向平很是平静。他表示,如果坐火车,得先到库尔勒,再驱车两小时才能到目的地,需要10多个小时。
5月初的乌拉斯台区依旧是冬季,僵硬的土地上一片荒芜,每天下午定时来访的狂风夹带着沙粒,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望着一手操建、在天山深处默默运行了8年的21CMA基地,武向平的眉头紧皱起来:8月份后,所执行的“973”项目就要结题,运行经费的难题再次摆在武向平的面前。
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宇宙中第一代发光天体(如恒星)是何时诞生的?人类能否看到宇宙中诞生的第一缕曙光?能否看到宇宙从黑暗走向光明的整个过程?一直以来,探寻黑暗时代的奥秘成为所有天文学家梦寐以求的事情。
目前,天文学家只能观测到距今130亿年的星光,再往前追溯很难,除了宇宙大爆炸时留下的一些辐射信号外,人类观察不到其他任何光信号。
“探测宇宙第一缕曙光是回答‘宇宙在大爆炸后什么时刻形成第一代恒星’的问题。”中国科学院院士陈建生向《中国科学报》表示,探测宇宙第一缕曙光是当代天体物理非常前沿的课题,“解决这个问题,是诺贝尔奖级的成果”。
武向平领导的21CMA项目的主科学目标即开展“宇宙第一缕曙光”探测,力争在70MHz~200MHz(对应的宇宙红移大约为6~20)频率范围内,发现与宇宙第一代发光天体密切相关的中性氢21厘米辐射特征,进而揭示宇宙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历史。
“我们终于有机会跟国外竞争了。”2007年,21CMA基地初步建成的那一刻,上海交通大学物理系教授、21CMA项目成员徐海光兴奋不已。
建成的21CMA基地阵列由南北4公里、东西3~6公里两条基线,共81组、总计10287个天线构成。作为世界上最早建成且专门用于搜寻宇宙第一缕曙光大型低频射电干涉望远镜阵列,武向平团队成为世界上第一批“吃螃蟹”的天文人。
然而,从项目开始选址直至最后建成,资金短缺的问题一直是武向平挥之不去的阴影。
武向平说,为了避免城市光污染以及各种潜在的探测干扰,21CMA需要“落户”于远离人类活动的地方。因此,课题组选择在电波环境相对干净的青海和新疆进行无线电环境和地形测量。
“我们相信西藏地区拥有理想的候选站点。”徐海光向《中国科学报》指出,但由于西藏海拔太高,交通和后勤保障等不利因素导致项目造价过高,使得课题组只得折中,选择在乌拉斯台地区建设基地。
“事实上是项目建完了就停了。”武向平指出,由于后期的运行经费跟不上,自建成以来,项目从未完全运行过,目前81组阵列仅运行了40组,中间甚至停过两年时间。